随着最后一处星矿即将宣告开采完毕,茶马古星道长达上千年的繁华告一段落。
曾经,这里是连结梦想与未知的纽带,如今却只得沦为浩瀚银河的偏僻一隅,人烟稀少,海盗横行如虎狼环伺。
我来到这儿的时候,最后一批钇矿刚刚离港。真为某个不知名的卖家感到惋惜,最后到手的,只会是一堆残羹般的次级矿质。
而整个矿场在一周内便会完成收尾工作,卷铺盖走人了。
届时,这片区域只会剩下一条冰冷如坟墓的小行星带,藏匿于其中的海盗一二,一具冷却下来的金属残骸,以及我,如果不够走运的话。
我是一名帝国调查官,任务是询问目击者,盘问落网者。我希望在我为数不多的行政休假到来之前了却这桩麻烦事,但我似乎过于乐观了。
两天前,距矿场10.3个天文单位,位于A1天区,角度平纵值为(30°,45°)的位置,一艘民属商船爆炸了。
星矿看守的陈述
一点儿没错,我就是第一个亲临现场的人。当时我一边吃饭,一边听着新闻。突然,新闻播报被一则求救讯号覆盖了。 您知道的,这个区域求救信号的优先级是高于一切的。是的,我立马乘坐救援艇赶往坐标位置。求救信号中只包含了坐标信息,却没注明求救原因。这搞得我一路上忐忑不安。这年头的海盗,一伙比一伙猖狂。 有发出虚假信号引人上钩的,还有靠武力控制了目标,强迫其呼救的,真是无奇不有。我就遇到过,当时——(摇了摇头) 对不起,一时勾起了回忆。
总之,我正在逐渐靠近那艘求救的船。没错,是艘漂亮的商船。您猜怎么着?一小团火焰在它尾部闪烁了一下,紧接着整艘船便在猛烈的爆炸中覆灭了。 只见从阴影处跳出一艘海盗船来,从距我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擦肩而过,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。
不可能看错,那的的确确是一艘海盗船。我在这儿工作了几十年,不可能看走眼。
是的,只有一艘。
先生,您不是说遇害商船的航行日志丢了吗?我看准是给那帮土匪劫走了。这年头商船的航行日志说不定比载的货物还值钱呢!
这样就可以了吗?好的,那再见了。祝您好运。(起身离开)
商船幸存船员的自述
先生,事情是这样的。(眼角有泪痕)我们原本跟随着一支规模中等的商队。不幸的是,一次邻近的超新星爆发扰乱了我们的导航系统,通讯也失灵了。 我们还算走运的,及时采取了措施。而其他船只则顷刻间都变成了幽灵船,没有一个活人了……这都要怪那艘混账预警船玩忽职守! (激愤)它身上可肩负了整个船队的命啊!怎么能……如此……哎……就这样,我们像盲人一样摸黑前行。
引擎快不行了。它在意外发生时就受了伤,失去了80%的动力。我们只得停下来原地呼救。
相信我,探员先生,那可真是段黑暗的日子。我们差一点就要突破底线,拆开我们所运载的货物来寻求生的希望。您应该知道,这是不可饶恕的。 但就在那时,我们接到了回复。大家都沉浸在一片获救的喜悦中,全然不知那才是噩梦的开始。
一艘中等大小的捕捞船出现了。什么?(挑眉)不,不是海盗船,是捕捞船,有正规执照的那种。他们愿意将一个备用核心借给我们,以渡难关。 对方发出了对接请求,我们立马就同意了。之后便携带着备用核心来到我们商船的轮机室中,接着掀掉了盖在其上的防护层。
那不是什么备用核心。
那是一颗高爆鱼雷,军用级别的。所有人都拔出了枪。但捕捞船的人却只把枪指向鱼雷。 你们想要什么?船长的声音有些颤抖。对方头领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。货,他
一字一顿地说,所有的。没办法,船长只能让我去那货舱密匙……他不该让我去的。因为……
因为我是个懦夫(表情扭曲)。 他早该发现的——我怕的不得了,一有机会脱身就朝着撤离区的方向奔去。然后我做了这辈子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件事……
……我独自坐着救生艇跑了,头也没回……离母舰已有一段距离时,那帮土匪察觉到了我,命令他们的人开火了……
捕捞船船长的回应
是的,我们确实目击过遇难的商船,但当时它已经被海盗船包围了。我们一出现,就受到了海盗的警告:胆敢插手就朝我们开火! 尊敬的搜查官先生,我的船员们都有家人,请恕我不能冒这个险。……求救信号?没有,我们并没有事先受到任何求救信号。 千真万确,船上的通讯器是在正常工作的……有可能海盗在接近它时使用了震爆弹,干扰了它发射的信号?我们的货物?这……先生,容我提前那说明,您不应该怀疑我们。我们可是拥有正规执照的捕捞船,干这种事是要被吊销执照的。 (一段时间静默)您可以检查我们的航行日志,不过我们所携带的所有的货物已经在上一个港口全部转手了,现在货舱空无一物。
检察官先生,(语气变得些许冰冷)我知道您怀疑我们是合理的,您也有这个权利。不过,你得拿出证据,虽然我十分确定你拿不到任何……但还是请您尽快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疑虑。(通讯中断)
搜捕官的说辞
你好,我的同僚,最近过得可好?最今天下可不太平,是吧?这个片区的海盗最近数量在激增。 今天上午我刚逮捕了一批,还真是嚣张。第三中队倾巢而出,和他们周旋了半个小时才逮着海盗头子。
你猜怎么着,他们多年来坚持劫富济贫,还当真有点义气;但是,海盗就是海盗,他们的身份可不会因为行为而改变性质,落在我手上,就只有被审判的命运。 (露出有些许残酷的微笑)不不不,你没必要可怜这些人。这个年代,怜悯这种情感太过廉价了。
什么?提讯犯人?这需要许可证明才行……可以,这样就行了。那么,请随我来(做出“请”的手势)。
海盗船船长的供词
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,先生。虽然我现在是犯人,你是审问者,但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。我很确信,我这一辈子没干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。只不过用一些极端的手段让极不平均的资助稍稍均匀一点罢了。 况且,从成为海盗的第一天起,我就已经做好了被逮捕的觉悟。你若是想要对我进行批评教育,那大可不必。我们都是上了岁数的人,这样子你尴尬我也尴尬……
嗯?你想问问商船爆炸的事?你是指,我们去年干的那一票吗?亏你们还记得,我以为那事早就放弃追查了呢。不是?三天前发生的?不,那不是我们干的。 三天前,我和下属们在基地里商讨行动计划,并没有出航,更没有袭击什么商船。我们倒是收到了一则求救型号,谁是遭受了脉冲星的辐射袭击,但并没有因此出动, 因为有超过半数人认为这是巡捕队所布下的陷阱。检察官先生,(露出无奈的表情)我已经被捕,我的同伴也死的死,落网的落网,狡辩还有什么作用吗?我说的是实话:商船不是我们弄爆的。
不,也不可能是其他区域的海盗。没有得到同意,异域海盗不会轻易踏入他人的领地,这是行内的规矩。以我的威信,没有临近的海盗帮派敢违反这个约定……
航行日志?(冷笑)要怪就怪那群激进的士兵吧,缠斗过程中,一枚穿甲弹击穿了旗舰上的日志系统,现在已经彻底报废了。不过先生,查证是没有必要的,撒谎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吗?
不过,亲爱的搜查官先生(流露出带有深意的笑容),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。
据我占据茶马古星道50余年,将这里勘察的一清二楚的老海盗经验,这片区域没有脉冲星。是的,先生。
一颗也没有。